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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:我又不是救世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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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月在東方大陸游歷的時候,遇到了那位很嚴肅的宗派領袖,並且發生了一次‘不太愉快’的談話。

是這樣的,新月在一個耗牛人的身邊,發現了一棵找了很久的草藥,她想要那棵草藥,但是新月覺得這麽好好跟他說,他肯定不信,她試過了——結果沒有一次例外,她走過去肯定會被往死裏揍,以為她對他不懷好意,然後追著她殺,真是太野蠻了不是嗎?但她又真的很想要那棵草,只好先下手為強把耗牛人殺了。

新月不知道領袖大人是不是目睹了全過程,反正她挖好草藥的時候,他已經站在她旁邊了,而且皺著眉,非常不認同的表情。

新月當時不太記得他是誰,見他這樣看著自己,於是她也用困惑並且純潔的眼神回望他。

領袖大人皺著眉,說:“你的戰劍為何而握?難道為了一株草藥,就能放棄戰士的尊嚴,輕易揮劍殺人嗎?”

曾經以賣草藥為生的新月覺得深受侮辱:“什麽為了一株草藥?這可不是普通的草藥,是我的生命!而且我是騎士,不是信仰鬥士,先生你認錯人了。”

後來她忘了他們還說了什麽,總之,這位高貴的領袖大人氣得一拂袖子,離開了。

***

新月再一次見到這位高貴的領袖,是在采藥事件過後不久,獸人督軍找到了她,說東方大陸本地的宗派,在召集一些能力卓越的偵察兵對抗煞魔,希望她能去幫忙。

新月當時正在拔蘿蔔上的草,免得她剛種下去的蘿蔔被悶死。

新月的故鄉——艾澤大陸的土地大部分很貧瘠,農作物主要以麥類谷物為主,包括大麥、小麥、黑麥、燕麥;而他們登陸的這片‘東方大陸’,卻有著非常肥沃的土地,無數稀奇古怪的美味農作物生長在這裏。

當然,‘稀奇古怪’是對於他們這些‘外來者’來說,至於東方大陸本地的農民們,早就已經看到不想看了。

“因為我們登陸了這片大陸,封印被打破了,煞魔破開封印,東方大陸都已經亂成了一團,就你還這麽悠閑。”督軍在一邊不停地念叨著。

新月蹲在地上,苦苦思索著:要怎麽在不傷害蘿蔔的前提下,把雜草安全地j□j。

東方大陸的農作物品種很多,而且因為土地肥沃,個頭都非常巨大,產量也驚人的高,很輕松就能種出很多美味的食物。

這是艾澤大陸的農民一輩子都不敢想的夢幻之地——雖然新月在西方的艾澤大陸不是農民,但這時,她毫無疑問也已經被這豐美的農作物們迷惑了,因為她的註意力全都集中在這顆大蘿蔔身上。

而獸人督軍關註的重點,明顯跟她不一樣——

“......難道你越過了死亡之海、經歷了無數的冒險和威脅來到東方大陸——就是為了種蘿蔔嗎?”他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看著新月。

新月沒反應,悶頭繼續拔草,督軍又繼續念叨著:“你難道忘了和那群狡詐的永恒狗的火拼裏,咱們死了多少兄弟姐妹?你還能活著沒摔死也沒淹死那可是國王的庇護,難道你就用這美好的生命來種一輩子蘿蔔嗎?!”

蘭斯帝國的飛船和永恒王朝的海上戰艦,同時踏上了這片籠罩著迷霧的豐饒大陸,但可惜因為火拼雙方都是兩敗俱傷,都被本地的土著壓制了下來。

而這些‘土著’——東方大陸的原居民,竟然是在艾澤大陸勢弱的古國遺民!這一整片豐饒的大陸,都居住著這些彪悍的東方種族,在這裏,他們才是主人!

想來督軍也是也是很郁悶的,本來是來‘征服’的,卻被這些東方古國的‘土著’給征服了,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傷心事,老督軍不吭聲了,也蹲在新月的身邊,看著她的大蘿蔔發呆。

新月覺得自己好像太冷落他了,於是她強調著這些蘿蔔的重要性。

“這可不是普通的蘿蔔,它們關系到農夫老愚的前途!要是沒有收成他會被趕走的!”而新月作為一個盡職的雇員,當然要阻止這樣的事發生。

“見鬼的前途!”督軍嚷嚷著,站起來用力踹了那巨大的蘿蔔一腳,“那你自己的前途呢?!你到底是幹嘛來了?”

是啊,這片海上的東方大陸是很豐饒沒錯!所以不應該立刻占領、讓它成為他們的領地嗎?!她就這樣像爛泥一樣融進這片土地裏是怎麽回事?!

“是啊,我幹嘛來了?”她蹲在巨大的蘿蔔旁邊,用困惑又純潔的表情看著它,認真地問它,“你知道嗎?”

其實,為什麽新月會跟隨蘭斯帝國的軍隊來到東方大陸呢?她自己也說不清,或許是因為愛流浪探險的天性,也或許......是因為那些人;所以當督軍招募她,告訴她官方發現了一片未知大陸時,她想也沒想就答應了。

獸人老督軍氣得指著新月‘你’了半天,最後一巴掌把旁邊的巨石劈成了兩半,憤怒地離開了。

“阿月,為什麽不去呢?”在一邊耕了半天地的老愚——她的雇主,忽然問了那麽一句,他放下了手中的萬能犁,一屁股坐在田邊,擦了擦臉上的汗水,“聽他們說,因為封印被打破的原因,煞魔破開了封印,祝掌門作為領袖也是沒日沒夜地忙,你那麽厲害,肯定能幫祝掌門很多忙的。”

新月當然知道‘祝踏嵐’對於當地的平民來說意味著什麽,所以她轉了個話題:“你又知道我厲害了?你別忘了,你們的祝掌門對我們這些外來者可是厭惡得很。”

這位名為‘祝踏嵐’的古國遺民,是東方大陸的領袖,他認為是外來者強烈的欲念,引起了他們封印內的惡魔的共鳴,繼而打開了封印,因此對他們這些外來者非常冷淡。

“祝掌門只是看上去冷淡了點,世上再沒有比他更仁慈更強大的人了。”老愚努力說服新月。

“當然,我相信。”她回答,“不然我也不可能平安地在這裏種蘿蔔。”

不能否認,祝踏嵐跟東方大陸中的所有原居民一樣,都是非常正直善良的人。盡管蘭斯帝國和永恒王朝的侵略戰爭,給他們的故鄉帶來了極大的麻煩,但這些海外的古國遺民仍然救助外來的傷者,大方地跟外來者分享他們的美酒。

“不過,我自己一個人在外邊習慣了,怕不小心冒犯了法相莊嚴的祝掌門,所以,還是算了。”新月心不在焉地繼續拔著草。

新月做事向來很散漫,最怕跟正經的人一起共事,更別提這個人還是正經人群裏數一數二的人物。

反正東方大陸上厲害的人那麽多,多她一個不多,少她一個不少,天塌下來,祝掌門頂著,人八尺的身高擺那呢。新月這樣想。

***

米渣來找新月的時候,她正坐在田邊看著藍天白雲發呆,米渣變成了鳥在天上飛來飛去,最後落在新月靠著的樹墩上。

“不是被督軍叫去了麽?”新月懶得動,側過眼斜視她,米渣‘砰’地一聲變回了人身,咧嘴一笑,嘴角的獠牙在陽光下閃著寒光。

“我是傭兵,什麽都賣就是不賣身。”

新月認真地看了看面前這個虎背熊腰的女巨魔,然後搖了搖頭:“就算你要賣身,東方大陸也沒有人那麽重口味。”

這只女巨魔德魯伊猛然變成了一只大貓,沖她揚著利爪,齜牙咧嘴,威脅意味濃重,新月拍開她的爪子,頭往後仰靠著樹墩:“有事找我?”

在艾澤大陸的時候,米渣跟新月曾經是同校的隊友,也是一起乘船到東方大陸的夥伴——當然,也是一起幸存下來的。

“別搗鼓你的蘿蔔了,來幫我吧。”她的爪子在地上撓了撓,對新月說,“而且督軍應該不會放過你才對。”

“他來過了。”她說,指了指被督軍一巴掌拍裂的大石頭。

米渣停止了磨爪子的動作,歪頭看了看她:“為什麽不去?報酬很高。”

“這邊空氣比較好,最近不想殺人,想種蘿蔔。”新月也知道自己說得挺混亂,不過確實是她現在的想法。

東方大陸太豐饒了。

百木園開落飄舞的桃花,小溪上漂浮的碧葉盛蓮,廣闊的農田上種滿了各種各樣巨大的糧食,蘿蔔,包菜,青蕪......

這是貧瘠的蘭斯帝國從來都沒有的。蘭斯帝國只有戰亂和貧民,廝殺和生存,而這些在東方大陸都沒有,這兒只有寧靜與祥和,靜謐得仿佛時刻都能聽到風拂過的聲音。

米渣若有所思:“東方大陸的空氣,舒服得能令人喪失戰鬥的意志。”就算是被蘭斯帝國垂涎了一千年的永恒帝國國土,都不一定有這樣豐饒的土地。

新月笑了笑:“是啊。”

東方大陸的空氣,確實很舒服,舒服到新月的失眠癥都被治好了,死魚眼和遲鈍神經有康覆的希望。

“這樣你更要參加戰鬥了,”米渣直起貓身看她,眼神堅定,“既然你這麽喜歡這裏,一定想要保護這個地方,這裏的人。”

“我又不是救世主,你們幹嘛要死盯著我不放?”新月無所謂地聳了聳肩,“你沒聽土著們說過麽?‘天塌下來有祝踏嵐祝掌門頂著’,我算什麽?”

“說起祝掌門,那還真是個可以撐著東方大陸這片天的勇士,不過可惜了,”大貓眼裏流露出惋惜,“人少了點,各個地方的防禦人數都咬得死緊死緊的,還好他領導的‘影蹤派’裏都是一些實力強悍的學徒,傷亡倒是很少。”

“你要相信那個‘可以撐著天的祝掌門’一定會有辦法的。”新月心不在焉地往她的田裏看了看,想看看她種的蘿蔔上有沒有害蟲。

這是她第一次種下的農作物,可就等著收成的那一刻了。

“你的真不去?”米渣感到很失落——畢竟跟新月一起戰鬥,就等於給自己帶了一個免費的強力保鏢。

“唔。”要是有害蟲,要用哪種殺蟲劑比較好呢?

新月陷入了苦惱。

***

後來,憤怒的新月還是加入了戰場,她拖出壓在箱底的鎧甲和兩把長劍,主動找了獸人督軍,要求他給她寫推薦信。她有很充分的理由:被‘煞魔’蠱惑的巨型兔子半夜跑到她的田裏,把她即將成熟的蘿蔔都拔光了,囂張地在她的田裏剩了點蘿蔔屑和殘缺的蘿蔔屍體。

“我一定要讓它們給我的蘿蔔償命!”一身鎧甲的新月很憤怒,朝獸人督軍揚了揚手中的推薦信,然後一扯手中的韁繩,j□j的青龍飛上了雲端,朝著螳螂高地飛去。

來到遠征軍駐紮的營地,守營的衛士告訴新月,祝掌門到高處查看地形去了,路並不遠,於是她牽了一匹戰馬,朝衛士說的方向過去了。

來到峰頂,她遠遠看到一個削瘦的身影挺立在懸崖邊。新月猛地一拉韁繩,馬的前蹄揚起,嘶鳴著停了下來,崖邊的人聽到聲音後,都轉過頭看她。

大概有三四個人左右,其中新月只認得變回了人形的米渣,還有影蹤派的掌門祝踏嵐。懸崖邊風大,山風拂過了祝踏嵐的長發與長長的束帶,讓他的衣袍發出了‘獵獵’的響聲。

她必須得承認:祝踏嵐還是有那麽幾分英挺姿態的——當然,也許是因為他身邊站了一個牛頭人,一個獸人還有一個巨魔米渣的原因。

“嘿,你怎麽來了?”米渣跟新月打招呼,看上去很驚訝。

新月下了馬,走到他們面前,將督軍的推薦信遞給了祝踏嵐:“蘭斯帝國隨軍傭兵,接受督軍的委托前來報到。”

祝踏嵐看了新月一眼,不冷不熱地‘嗯’了一聲,他拆開信封,很快閱覽了信的內容,然後擡起頭沈思了一會。

“新月·遠行者?”

“是的,長官。”新月下意識地沿用了在艾澤大陸時的稱呼。

祝踏嵐搖了搖頭,用毫無情緒的眼睛看著她說:“很抱歉,恐怕......我不能讓你留在遠征軍營地裏。”

......

作者有話要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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